《男女纠察队》：日本综艺最烂的创意，却是让女星一夕变脸的契机
《男女纠察队》「吐槽大排名」：日本综艺最烂的创意，却是让女星「一夕变脸」的契机真正让饭岛爱从女优成功转身的功臣之一，是《男女纠察队》的「吐槽大排名」，因为他在这个单元里，成功地建立了「有智商有情商大姐头」的形象。当有些观众觉得这他们在节目上被欺负到底的同时，这一帮吐槽大排名女星，同时都在日本演艺圈赚到了名声与财富。只是没人能意料到，第一次录影时，包括制作人加地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，全都紧张地手心冒汗：2004年，《男女纠察队》仍然是全日本家长最痛恨的综艺节目，而这一年家长们应该会开心一点：这个节目的收视率开始不太稳定。对这个以整人为乐、从素人整到艺人的「有毒」综艺节目而言，收视率是他们「挟天子以令诸侯」的免死金牌。只要有收视率，一切好谈。但是，收视率下滑只是表象，背后的大问题是，《男女纠察队》要找到新的收视重点企划。现在我们都知道答案了：《男女纠察队》在2004年6月推出了「吐槽大排名」（格付けし合う女たち），拯救了整个节目，继续毒害纯洁的年轻观众。但是，我们不知道的是，吐槽大排名是个几乎难产的孩子。回到2004年，对观众而言，《男女纠察队》的当家单元「恶魔简讯」（ブラックメール）仍然很好笑：被整对象收到美女的暧昧电子邮件，而这些信件挑逗着他的道德观，勾引他走上外遇的歪路……但是对制作群而言，恶魔简讯是个很费神的企划，制作单位必须花费长达一个月的时间，偷偷跟拍受害者——注意这些受害艺人平常就已经很提防八卦杂志的跟拍了，这让制作组必须挑战他们的狗仔技术。再者，跟拍过程中可能随时都有意外发生，也许是缺乏戏剧效果，也许是艺人突然良心发现……而这都会让近月的拍摄内容，一夕付诸东流。《男女纠察队》的下一个方向该往哪走？「吐槽大排名」的点子在会议上被提了出来：让一群不同类型的演员、谐星、艺人与模特儿共处一堂，让她们根据某个主题为彼此排名，最终节目再公开观众投票后的排名成绩。而几乎就在这个提案公布的瞬间，就有工作人员直接发问：「这样真的好吗？」「这企划不行，做出来整个节目一定会被砍」。这些不支持发言，听在制作人加地伦三耳里，一定不太好受。但我们现在先回到90年代，来聊聊发生在加地身上的另一个小故事。90年代，富士电视台称霸日本电视圈，戏剧面有赖野岛伸司这样的大咖加持，而综艺面则不得不提谐星搭档NINETY-NINE的冈村隆史和矢部浩之，这对才出道6年的年轻谐星，在富士台主持了周六黄金档综艺节目《超级超级帅！》（めちゃ2イケてるッ!），顿时成为日本最潮与最年轻化的大型节目。这让持续将近30年、富士电视台与TBS电视台之间的「土八战争」（周六晚八点综艺节目收视率之战），划下了长达数年的停止符。当然，NINETY-NINE也成为了演艺圈的年轻头号战将。任何一位电视台制作人，能制作NINETY-NINE的节目，都可以说是更上层楼的跃龙门机会。当时20多岁的加地，有机会为NINETY-NINE的深夜节目，制作一集特别节目。这应该是加地的大好机会，而他为NINETY-NINE设计了自认很有创意的单元：「放屁百米赛跑」。NINETY-NINE与Cocorico（ココリコ）同场竞技，谁先放屁，就能推进一段距离。也就是说，这个赛跑比赛比的并不是腿力，而是这两组当红谐星谁能先放最多的屁。在节目拍摄过程中，不管是工作人员或来宾的反应都很好……但这档特别节目竟然选择在晚上七点播映——正是家家户户看电视配晚餐的时刻。观众无法忍受半个小时从萤幕上传来的臭气，这集NINETY-NINE特别节目的收视率仅有个位数，是谁都不能忽视的大失败。电视台无法接受，当然要开内部反省会，针对加地的企划，电视台所有人瞬时声息相通，「没有制作才能」、「只想搏版面」、「低俗恶心」……这些发言都让20多岁的加地非常受伤。会议上沉默的加地，在心里怒吼「不了解节目哪里有趣的这个社会才有病吧！」回到2004年，有些工作人员反对吐槽大排名的理由，不是空穴来风：这些来宾各自都是一方之霸，现在要把她们通通放在一起互相排名，压根是一场大型「炼蛊」。如果真的在节目上吵起来，导演还可以决定舍弃片段……问题是，那也不可能制作下一集了，而吐槽大排名作为拯救《男女纠察队》收视率的责任，当然也不可能完成。这样，虽然全在棚内拍摄的吐槽大排名，比起需要舟车劳顿的恶魔简讯，在制作难度上简单许多，可是，吐槽大排名可能连拍完一集都很困难……这不是工作人员多想，出身「小猫俱乐部」（おニャン子クラブ）的前偶像歌手国生小百合，对受邀参加这个单元就有点抵抗：「我对于要评判别人这件事其实是很不习惯的，特别是我听到，单元名称还叫什么『大排名』的……所以我就跟小亮谈。我忘了那时他是怎么说的，总之就是『反正《男女纠察队》的工作人员可以搞定的』……还有还有，『如果妳们真的不太愉快或出了什么事，请一定要跟我或是小淳反应。』」国生小百合已经不当偶像好几年了，当然作为曾经的国民妹妹，她势必仍然有偶包。相对的，国中就演未婚怀孕角色、早就习惯炎上的杉田薰来说，她对吐槽大排名可是兴致勃勃。「我觉得这个企划只能用崭新来形容，『排名』（格付け）其实是金融界的专业用语，从一般观众的眼光来评断我们这些圈内人，也很新鲜……而因为观众其实压根不认识我们，只是用我们的形象来排名，所以会排出什么样的名次，其实也没人预想得到结果，很有趣。」不过，杉田薰可是演过初代《金八老师》的天才童星、国生小百合也待过国民偶像团体，她俩都有一定高度的演艺圈资历。而对熊田曜子这样的年轻泳装写真偶像来说，吐槽大排名根本就是怪兽战争的修罗场，自己如果被观众排到末段班，那顶多是自己晚上睡觉时哭哭就算了……如果她的名次比国生或杉田还要高，那她当场要怎么面对两位演艺圈大前辈？更恐怖的是，如果大前辈因为排名而在节目里吵起来，人微言轻的她要怎么处理？她有什么资格劝架？有些来宾对吐槽大排名感到惧怕、有些来宾显得风轻云淡、而有的来宾似乎永远不在状况内：梨花是最典型的例子。作为知名模特儿的梨花，在时尚杂志与伸展台上大放异彩。对观众而言，梨花会参加综艺节目演出，有点纡尊降贵的味道……而且她是参加吐槽大排名这种摆明搞猎奇很有事的综艺节目单元。梨花要上的应该是《Another Sky》这种「高尚质感」的综艺节目，由工作人员飞到米兰，采访她在义大利时装周的精彩走秀演出才对。可以清纯可以帅气的梨花，怎么可能在一群女人的毒舌之战中存活？事实是梨花活了下来，而且无视炮火地活得很好：吐槽大排名发掘了梨花身上陌生的面向。观众发现，原来梨花是个纯粹的「天然呆」，她对爱情或事业都有非常不现实的梦幻想像，而她靠这种天生纯真竟然仍然能活得很快乐。吐槽大排名里的梨花不是non-no杂志封面上眼神魅人的梨花，这里的梨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，恋爱了就要每天发一百则（以上）讯息给男友，恋爱了就完全放弃工作，遇到男友外遇就痛哭流涕，跟她在时尚杂志里穿着亚曼尼男装的飒爽气质根本是两回事。不在状况内的还有饭岛爱，她是知名的AV女优，但她并不是来这个摆明低俗的单元里卖性感的。观众已经看过她在2000年出版的自传《柏拉图式性爱》，这位前AV女优快速转变形象，她会在节目上呼吁大众性病防治的重要性，以及为未成年人性行为辩护。也许饭岛爱真的从AV女优，华丽转身成为所谓的「性爱守门员」，但是，这种专业形象……有时难免让仍然不习惯这种转变的观众反感，批评她有什么资格装高尚、批评她是在贩卖自身过去的苦情搏版面。真正让饭岛完成转身的功臣之一，是吐槽大排名（另一个是中居正广主持的《中居正広の金曜日のスマたちへ》）。因为，饭岛在这个单元里，成功地建立了「有智商有情商大姐头」的形象。当来宾因为排名结果吵成一团，很多时候她就是那个熊田期望的救世主，出场搞平各界大姐头。而饭岛有时也会丢出超犀利的黜臭，刺破某些来宾的完美形象，让观众心服口服，同时认可饭岛说出了他们心中的干谯。可以说，饭岛爱真正实践了吐槽大排名的本质。吐槽大排名的本质是什么？要排名这些不同领域的名女人，理论上是无稽之谈，因为她们各有长才，而且平时很少有一起合作的机会，可以说她们本来就不在同一条起跑线上。这个排名的目的，其实是考验观众对这些明星的「刻板印象」，是对杉田、梨花、国生或熊田这些代表「难搞女演员」、「私生活很乱的名模」、「假纯洁的前偶像」、「胸大无脑笨清凉女星」等等刻版印象的一种批判。比如因为梨花「看起来」一定私生活与不同男人勾七捻三，所以在「专情排行榜」上，梨花「一定」名次低落。但对其实专情到成为爱情白痴的梨花而言，她当然把自己放在这种排行榜的顶端——梨花其实根本有严重的分离焦虑症。当观众看到了女星们各自的排名，当然会升起强烈黜臭的心情，但那其实象征着「刻板印象」与「现实」的遥远距离。在讲究人设的日本演艺圈，特别是在2000年代这个仍然很讲究形象的时期，这种距离更加遥远。吐槽大排名其实黜臭的，是观众内心这种不切实际的距离。这种黜臭也许隐密了一点，而饭岛爱的毒舌发言则是更直接一点，她黜臭的有时不只是其他女星，而是在电视机前哈哈大笑的观众。而藉由这种隐密的黜臭，观众对这些女星的印象也逐渐转变，她们在萤光幕上的形象也跟着变化。杉田薰与国生小百合参加了更多的谈话型综艺节目；清纯的早安少女组前成员道重沙由美，多了「假面女」的新形象，同时也增加了更多其他节目的演出机会；原本已经被视为过气的前偶像青田典子，更靠着呆萌形象，制造了比专业谐星还要更好的喜剧效果。当有些观众觉得她们在节目上被彻底欺负的同时，这一帮吐槽大排名女星，同时都在日本当时演艺圈赚到了名声与财富——而这是她们在参加吐槽大排名之前意料不到的成果。没人能意料到，第一次录影时，包括加地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，全都紧张地手心冒汗。他们要维持现场气氛不能失控，但也要确保来宾们，真的产生水火不容的氛围，这样节目才有可看性。加地已经在企划会议上听了太多负面意见，作为制作人的他已经有心理准备，这一集《男女纠察队》很可能只有个位数收视率——与当年的NINETY-NINE惨案如出一辙……结果，这一集的收视率是漂亮的15.5%。15.5%收视率的意义，是带领《男女纠察队》脱离地狱，同时深入地狱：《男女纠察队》已经累积了数周的收视率败绩，它原本是收视率霸权节目，每一集都笑傲同时段其他节目。但现在只有特别节目时，会有机会成为收视率第一。而距离上一次创下收视高峰的「出川哲也in莫斯科」整人单元，已经超过15个月了，而吐槽大排名让《男女纠察队》重振雄风。另一方面，吐槽大排名里那些荤素不忌的发言，也令全国家长的怒气爆发到高点。这一年《男女纠察队》被全国家长教师联谊会选为「最不适合儿少观众」的电视节目，连续八年都是「名列前茅」。那么，为什么只有八年儿童不宜呢？很简单，是因为全国家长教师联谊会不再进行这种遴选了……女星不留情面的排名，打败了全国家长老师的排名。如今，吐槽大排名仍然还在，却已经不复当年盛况。观众早就已经不对艺人抱持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、网路上的爆料比女星间的爆料更刺激更即时，电视圈所谓的大尺度，在网路平台、串流平台或卫星频道上已经司空见惯。也许，不是加地伦三已经想不出那些众人黜臭、却慧眼独具的犀利点子，也许吐槽大排名终究是时代的产物，时代变了，它也无可避免地失去了维生的根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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